第28章 028 “叔叔叔叔,你女朋友好漂亮呀……
听到祁屿这么问,祁晏终于放下手机,掀起眼皮看着他:“我跟谁恋爱?”
……你怎么还问我呢?
祁屿目光灼灼地看着祁晏:“蛋糕谁给你带的?”
“池早早。”
“兔子圆珠笔谁给你的?”
“池早早……”
“粉色手机壳谁给你买的?”
“……池早早。”
祁屿一拍桌子,语气激动:“现在你知道你在跟谁谈恋爱了吧!”
他身体前倾,目不转睛地盯着祁晏,等着他被自己揭穿之后的反应。他太想看看祁晏脸上出现冷漠淡定以外的表情了,被自己发现了他在谈恋爱,就算不会露出害羞之类的表情,至少也会慌一下吧?
虽然他也完全想象不出来,祁晏害羞会是什么样就是了。
谁知道,在祁屿说完之后,祁晏只是定定地看着他,脸上连一丝一毫的微表情变化都没有。半晌,他才叹了口气,瘫在沙发上丧丧地说道:“没有。”
这个反应让祁屿无语凝噎。
没有就没有吧,你这么失望这么丧是怎么回事?
脑海中灵光一闪,祁屿飞快地凑到祁晏面前,两眼放光地盯着祁晏:“我知道了,哥,你喜欢早早姐,是不是!”他的目光依旧紧紧地盯着祁晏,就发现他虽然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,但是瞳孔却收缩了一下,而这一下,刚好被他捕捉到了。
“我就知道!”祁屿一拍大腿,脸上的得意根本掩饰不住,甚至觉得给他配个华生,他也能当福尔摩斯了。他伸手拍着祁晏的肩膀,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,“哥,你加把劲,虽然早早姐身边有沈林初这个竹马,但俗话说的话,竹马不敌天降,你肯定可以干掉沈林初的!”
祁晏躲开了祁屿的“魔爪”,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,而是晃着手机问道:“吃饭吗?吃就留下,不吃就回去。”
“吃!对了哥,你需要我帮你支招追早早姐吗?”
“不需要。”
“哥你真的好冷酷!”
祁晏连续吃了三天的牛肉饭,这是池早早自己观察得来的。
她每天都是按时去祁晏家找他帮自己补课的,连续三天,她去的时候,祁晏要么是刚吃完饭,外卖盒子还没来得及收,要么是刚点外卖,在她做题的时候他就吃饭。
看着祁晏拆着牛肉饭的包装,池早早忍不住问道:“祁晏,你都连续三天中午吃牛肉饭了。”
祁晏头也不抬地说道:“我晚上也吃。”
“……那早饭呢?”
“不吃,没那个习惯。”
“不吃早饭可不是好习惯,”池早早皱了皱眉,“而且你这都吃了几顿牛肉饭了?不会吃腻吗?”
“不会,”祁晏答道,“好吃。”
祁晏本身就没有挑嘴的毛病,而且这家牛肉饭做的确实不错,还不用费脑子去纠结吃什么。但话落进池早早的耳朵里,她就忍不住想:崽一定是没怎么吃过好吃的东西,所以吃到了觉得好吃的东西,就一直点一直点,直到吃腻为止。
她双手捧着脸,语气认真地对祁晏说道:“崽,晚上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吧?”
祁晏的脸颊被米饭撑得鼓鼓的,含糊着问道:“吃什么?”
池早早掰着手指:“粤菜川菜云南菜新疆菜东南亚菜还有西餐,看你想吃什么了。”
祁晏陷入沉思,连咀嚼的动作都慢了下来。
看到祁晏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,眉头也皱的越来越紧,池早早就知道他一定是陷入了无法抉择的困扰。她不由得笑起来:“要是决定不了的话可以扔骰子。”她拿出手机找微信里的骰子表情包,“先决定今晚吃什么,剩下的可以以后再说。”
“嗯。”
最后扔骰子的结果是东南亚菜,池早早就给常去的那家东南亚菜餐厅打电话预定了一个位子。她兴致勃勃地说道:“那家餐厅味道很好,环境也不错,是我和小初经常去的。”
“哦……”
“你今晚去吃吃看,喜欢的话以后我也经常带你去!”
“好。”
池早早开心地哼起了歌,祁晏却在心里吐槽起了祁屿说过的话。
什么竹马不敌天降,沈林初三天没来,池早早三天都提起过他,反倒是他在这里的时候,池早早没怎么搭理过他。
祁晏忧愁地叹了口气,池早早立马抬起头来:“怎么啦?”
“没事,”祁晏面色平静,“吃饱犯困。”他趴在桌子上,“睡了,你做题吧,我醒了给你看。”
“好哦。”
祁晏趴下之后就闭上了眼睛,池早早做了会儿题,感觉脖子有些僵硬,就直起身来活动了一下,视线不期然地就落在了对面祁晏的脸上。
他闭着眼睛,睫毛覆盖在眼睑上。他的皮肤很白,看起来像易碎的白瓷一样。他的刘海又有些长了,落下来遮住了眉骨,在鼻梁处落下浅浅的阴影。
祁晏的呼吸很均匀,池早早用气音叫了他的名字他也没有反应,看起来已经睡熟了。池早早便继续用气音说道:“祁晏――你头发又该剪了――”
祁晏毫无反应。
池早早笑趴在桌子上,但是她不敢笑出声,怕吵醒了祁晏。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,池早早直起身来,看到祁晏还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没动。她用胳膊撑着桌子,往前探了探身,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祁晏。
祁晏不光是长得好看,还很耐看。池早早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,但是她盯着祁晏的脸看久了之后就只有一个想法:怎么有人这么会长,五官的形状和比例每一分每一寸都恰到好处,让人挑不出毛病来。
而且相比较起十年后,现在的祁晏还有一种让人惊艳的少年感,百看不厌。
坐回去之后,池早早一时间没了做题的心思,就单手撑着下巴欣赏祁晏的脸,只是欣赏了没一会儿,祁晏就换了个方向趴着。然而那个方向正好对着窗户,午后太阳的光从窗户照进来,投射在祁晏的脸上,晃到了他的眼睛,让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。
池早早见状,便伸出手放在了他眼睛上方,替他挡住了阳光。看到他眉头舒展开,池早早忍不住笑起来。她眨了眨眼,突然起了玩心,又举起了另一只手,开始在祁晏的脸上玩起了手影游戏,一会儿变个孔雀,一会儿变个小狗,还用手指的影子去捏了捏他的脸。
玩够了之后,池早早起身走到了窗户前,将窗帘拉上了。
阳光照不进来,客厅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。在这样的环境下,池早早觉得自己也有点困了,就连那些物理题都变成了哈欠的催化剂。她打了个哈欠,干脆也趴在桌子上打算眯一觉。眼睛闭上之后,睡意很快席卷而来,没一会儿,池早早也睡着了。
然而,就在她睡着之后,在她对面趴着的祁晏却睁开了眼睛。他眼神清明,一点都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。他缓缓地支起身,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池早早。
他本来是打算睡觉的,但却没有睡着。池早早叫他的名字他听见了,说他该剪头发了他也听到了。他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便转了头,结果却被阳光晃了眼睛。池早早伸手帮他挡阳光,他也感觉得到。他能感受到她的目光,心跳也因此而变快了一些。
还好她也趴下睡着了,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演下去。
祁晏忍不住叹了口气,偏巧这个时候池早早皱着眉呓语了一声,惊得祁晏顿时屏住了呼吸,还以为自己把她吵醒了,后面看到池早早眉头舒展,眼睛也没有睁开,这才放下心来。
池早早今天没有把头发扎起来,在她趴下的时候,有一缕头发垂在了桌子上。祁晏伸过手去,用指尖触碰了一下又迅速收了回来。
他低着头,无意识地捻了捻指尖。
“池早早?”
池早早没反应。
“早早?”
池早早还是没反应。
“唉……”祁晏又叹了口气,“单独跟男生在一起的时候,不要这么没防备。”毕竟你也不知道,这个男生对你存了什么心思。
池早早睡得很沉,根本不知道祁晏说了什么。她可能是做了什么好梦,嘴角还弯了一下。
祁晏犹豫着伸出手,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之后,终于鼓起勇气,将手放在了她的脑袋上。在碰到她的那一瞬间,祁晏明显感觉得到自己的僵硬。他已经做好了她会突然醒来的准备,但她没有,反而还蹭了蹭他的手心,就像一只在撒娇的小猫一样。
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,祁晏低声说了句什么,就收回了自己的手。
如果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。
池早早睁开眼睛的时候,感觉周围的光线似乎比她睡着之前变暗了一些。她刚睡醒,思维还有些迟钝,坐在那里发了会儿呆才清醒过来,然后就发现,自己身上多了条毯子。
她有些惊讶,抬起头来就发现,祁晏坐在她对面,正幽幽地看着她,漆黑的眼眸中带了几分控诉的意味。
“……你有什么想说的吗?”池早早谨慎地问道。
祁晏拿起手机将屏幕对准了池早早:“我三点醒的,醒了就看到你在睡觉。现在六点,你终于醒了。”
“说重点。”
“吃饭。”
不知道为什么,听到这个答案,池早早一点都不意外。她说:“我去洗把脸。”站起来的时候,原本披在身上的毯子掉在了地上。她弯腰捡起来递给祁晏,眨巴着眼睛问道,“你帮我盖的啊?”
祁晏语气幽幽:“难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?”
池早早绽开一个笑容:“谢谢你。”
“快点去洗脸。”
“马上就去!”
池早早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,祁晏已经帮她收拾好书包,还背在肩上了,看到她出来,祁晏冲她一扬下巴:“走了。”
“嗯嗯!”
两个人出门之后走了没多久,祁晏就觉得,身后好像没人了。他转头一看,就见池早早跟他之间落下了五六米的距离,还低头看着手机。他折返回去:“走路不要玩手机。”
“我打车呢。”池早早理直气壮。
“坐地铁。”祁晏语气坚定。
“可是地铁好挤啊。”
“现在打车会堵车。”
就在两个人各执己见相持不下的时候,池早早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:“池早早?”她顺着声音转头看过去,就见陶枝站在不远处,正颇为惊讶地看着自己。
池早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,就被祁晏一把拉到身后给挡住了。
祁晏的举动不光让池早早觉得不明所以,就连陶枝也不能理解。她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男生用一种很警觉的眼神看着自己,他那双漆黑的眼眸甚至让她有些打怵,可他们明明才第一次见面。
“陶枝?”池早早从祁晏身后探出头来,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
“我来找我朋友,”陶枝将自己的视线从祁晏身上移到了池早早身上,“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了,真巧。你住在这里吗?”
池早早摇头:“不是,我也是来找我朋友的,”她指了指祁晏,“这是我朋友。”
陶枝看看池早早,又看看祁晏,再看看祁晏身上背着的那个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书包,脸上露出一丝了然:“哦――”她微笑着说道,“那我不打扰你们了,明天见。”
“明天见……”
陶枝走了之后,池早早面色严肃地说道:“我觉得她似乎误会了什么。”
祁晏反应冷淡:“哦。”
“你刚才为什么要拉我?”池早早疑惑地问道。
祁晏侧目看了她一眼,往上拉了拉有些下滑的书包:“因为她看起来不像个好人。”
听到这个回答,池早早差点儿笑出声来。
这个世界的反派跟女配说女主不是好人。
瞥见池早早脸上憋笑的表情,祁晏反而面露疑惑:“好笑?”
池早早点头:“好笑。”
“哦……坐地铁去。”
“好啦好啦,听你的,你说了算。”
吃完饭,池早早喝着芒果汁,看着对面的祁晏一脸安定的表情,就知道他心满意足了。她担心祁晏吃太撑,便提议道:“商场隔壁有条夜市街,要不要去逛逛?”
“你想去?”祁晏兴趣不大。
池早早点头:“想。”
“那走吧。”
这个时间的夜市正是热闹的时候,有很多卖东西的小摊位。池早早没有买东西的欲望,但这并不妨碍她逛。有摊主做生意招呼她,她就凑过去看看。
逛了一会儿,她买的唯一一样东西,就是一个相机造型的……泡泡机。
看着池早早兴致勃勃地按着快门让相机往外吐泡泡,祁晏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开了一点,面无表情地问道:“你今年贵庚了?”
“玩泡泡机跟年龄又没关系的,”池早早撇撇嘴,“你刚才还买棉花糖吃呢,明明才刚吃过晚饭。”
“我走的路刚好消化出了棉花糖的位置。”
“呵。”
两个人正说着,突然有个卖花的小孩跑了过来,对着祁晏就喊:“叔叔叔叔,你女朋友好漂亮呀,给你女朋友买朵花吧?”
小孩的话还没说完,祁晏的脸就变黑了。他目光阴森森地盯着那个小孩,吓得小孩瑟缩了一下,赶紧躲到了池早早身后。
池早早以为他是因为小孩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才不高兴的,正准备跟小孩解释,就听到祁晏语气森冷地问道:“我看起来像叔叔吗?”
……生气的原因竟然是这个?!
卖花的小孩眼睛骨碌一转,从善如流地改口:“哥哥!哥哥你也好帅啊,你和姐姐好般配,所以给姐姐买朵花吧!”
“小朋友,这个哥哥不是我男朋友,”池早早一本正经地说道,“不过看在你夸我漂亮的份儿上,我就买你的花吧。多少钱一支?”
小孩脆生生地答道:“十块钱一支!”
“你这里一共有多少支?”
“还有二十二支。”
池早早点点头,从钱包里拿出二百二十块钱递给那个小孩:“喏,你的花我都买了,早点回去吧。”
小孩眨巴眨巴眼睛,只拿走了两百块,把怀里的花都给了池早早,语气乖巧地说道:“我卖给姐姐二十支,另外两只算我送给姐姐的,谁让姐姐人美心善呢!”他对着池早早鞠了一躬,“谢谢姐姐!姐姐再见,哥哥再见!”
池早早一手抱着花,另一只手对着小孩挥了挥:“小朋友再见――”卖花的小男孩走了之后,池早早低头嗅了嗅怀里的花,“好漂亮。”
一共二十二支花,都是雪山玫瑰。
祁晏幽幽地问道:“你买这么多干什么?”
“回去插瓶呀,”池早早想也不想地说道,“多好看的花花。”这些花都只是半开的状态,但是花朵很大很饱满,全开之后一定很好看。这种状态的花,回去之后还能开好几天。每一朵还配了一支尤加利叶,插瓶一定很好看。
想起刚才那个小孩跟自己说的话,池早早不禁感慨:“现在的小男孩都好会撩哦,老阿姨差点儿就心动了!”
……就这?你这么好撩吗?
心里腹诽着,祁晏问的却是:“老阿姨?”
“这不是为了让你觉得心理平衡嘛,”池早早用胳膊肘撞了撞祁晏,“那个小孩刚才叫你叔叔,你都不高兴了。”
祁晏不服气:“我哪里像叔叔了?”
“不像不像,可能是天太黑了那个小孩眼神不好吧。”池早早哄了两句,祁晏的脸色这才变好看了一些。她有些想笑,“我还以为只有女孩子被小孩叫阿姨的时候会生气,你们男生被叫叔叔也会生气啊?”
“我会。”
“噗――你怎么这么可爱?”
听到池早早夸自己,祁晏都搞不清楚,在她眼里到底什么才是“可爱”的标准了。眼前多了支花,祁晏纳闷地问道:“干嘛?”
“这支送你,”池早早冲他挤了挤眼睛,“看在你可爱的份儿上。”
刚才那个小孩对她这样,她说小孩很会撩。那她现在照葫芦画瓢,难道是要撩他?
祁晏迟疑着接过那支花,盯着看了一会儿之后,又抬头看向池早早。她怀里抱着花,弯着眼睛笑得灿烂。祁晏张了张嘴,问了一个困惑他很久的问题:“池早早,你是不是记性不太好?”
“啊?”池早早愣了一下,随即缓缓点头,“对,我有点儿金鱼脑,”她用手指戳了戳脑袋,“经常不记事,不过一般都是不重要的事情。”
不重要的事情……不重要的事情……
祁晏抿了抿唇,对于自己被划分成“不重要的事情”而感到有些气闷。
池早早敏锐地察觉到,祁晏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有些低落。她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,好像没什么问题,便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我刚才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了吗?”
祁晏扭头:“没有。”
那就是有了。
看到祁晏继续往前走,池早早伸手拉着他的衣服站在了原地,在他转回头来看自己的时候,语气肯定地对他说道:“你不开心,而且跟我有关系。”
她刚才飞快但仔细地想了想,祁晏的不高兴是从她说了她容易忘记一些不重要的事情开始的。
难道是她忘记了什么跟祁晏有关的事情,让他觉得自己把他划进不重要的范围里了?
祁晏没说话,只是低着头,指尖掐着那朵玫瑰的花枝,却不小心被上面的刺扎了一下。他回过神来,抬头看向池早早,却突然脸色一变,拉着她退到了一边。
池早早猝不及防,整个人被拉过去,在祁晏站稳后,她却因为惯性撞在了他身上。她惊呼了一声,瞳孔不受控制地猛地收缩了一下。
她抬起头来,祁晏正好也低头看她,她的脑袋就撞在了祁晏的下巴上。
两个人同时“嘶”了一声。
在池早早身后,一个外卖小哥骑着摩托车刚刚疾驰过去。
池早早捂着脑袋低着头,心跳不可抑止地加快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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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你怎么还问我呢?
祁屿目光灼灼地看着祁晏:“蛋糕谁给你带的?”
“池早早。”
“兔子圆珠笔谁给你的?”
“池早早……”
“粉色手机壳谁给你买的?”
“……池早早。”
祁屿一拍桌子,语气激动:“现在你知道你在跟谁谈恋爱了吧!”
他身体前倾,目不转睛地盯着祁晏,等着他被自己揭穿之后的反应。他太想看看祁晏脸上出现冷漠淡定以外的表情了,被自己发现了他在谈恋爱,就算不会露出害羞之类的表情,至少也会慌一下吧?
虽然他也完全想象不出来,祁晏害羞会是什么样就是了。
谁知道,在祁屿说完之后,祁晏只是定定地看着他,脸上连一丝一毫的微表情变化都没有。半晌,他才叹了口气,瘫在沙发上丧丧地说道:“没有。”
这个反应让祁屿无语凝噎。
没有就没有吧,你这么失望这么丧是怎么回事?
脑海中灵光一闪,祁屿飞快地凑到祁晏面前,两眼放光地盯着祁晏:“我知道了,哥,你喜欢早早姐,是不是!”他的目光依旧紧紧地盯着祁晏,就发现他虽然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,但是瞳孔却收缩了一下,而这一下,刚好被他捕捉到了。
“我就知道!”祁屿一拍大腿,脸上的得意根本掩饰不住,甚至觉得给他配个华生,他也能当福尔摩斯了。他伸手拍着祁晏的肩膀,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,“哥,你加把劲,虽然早早姐身边有沈林初这个竹马,但俗话说的话,竹马不敌天降,你肯定可以干掉沈林初的!”
祁晏躲开了祁屿的“魔爪”,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,而是晃着手机问道:“吃饭吗?吃就留下,不吃就回去。”
“吃!对了哥,你需要我帮你支招追早早姐吗?”
“不需要。”
“哥你真的好冷酷!”
祁晏连续吃了三天的牛肉饭,这是池早早自己观察得来的。
她每天都是按时去祁晏家找他帮自己补课的,连续三天,她去的时候,祁晏要么是刚吃完饭,外卖盒子还没来得及收,要么是刚点外卖,在她做题的时候他就吃饭。
看着祁晏拆着牛肉饭的包装,池早早忍不住问道:“祁晏,你都连续三天中午吃牛肉饭了。”
祁晏头也不抬地说道:“我晚上也吃。”
“……那早饭呢?”
“不吃,没那个习惯。”
“不吃早饭可不是好习惯,”池早早皱了皱眉,“而且你这都吃了几顿牛肉饭了?不会吃腻吗?”
“不会,”祁晏答道,“好吃。”
祁晏本身就没有挑嘴的毛病,而且这家牛肉饭做的确实不错,还不用费脑子去纠结吃什么。但话落进池早早的耳朵里,她就忍不住想:崽一定是没怎么吃过好吃的东西,所以吃到了觉得好吃的东西,就一直点一直点,直到吃腻为止。
她双手捧着脸,语气认真地对祁晏说道:“崽,晚上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吧?”
祁晏的脸颊被米饭撑得鼓鼓的,含糊着问道:“吃什么?”
池早早掰着手指:“粤菜川菜云南菜新疆菜东南亚菜还有西餐,看你想吃什么了。”
祁晏陷入沉思,连咀嚼的动作都慢了下来。
看到祁晏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,眉头也皱的越来越紧,池早早就知道他一定是陷入了无法抉择的困扰。她不由得笑起来:“要是决定不了的话可以扔骰子。”她拿出手机找微信里的骰子表情包,“先决定今晚吃什么,剩下的可以以后再说。”
“嗯。”
最后扔骰子的结果是东南亚菜,池早早就给常去的那家东南亚菜餐厅打电话预定了一个位子。她兴致勃勃地说道:“那家餐厅味道很好,环境也不错,是我和小初经常去的。”
“哦……”
“你今晚去吃吃看,喜欢的话以后我也经常带你去!”
“好。”
池早早开心地哼起了歌,祁晏却在心里吐槽起了祁屿说过的话。
什么竹马不敌天降,沈林初三天没来,池早早三天都提起过他,反倒是他在这里的时候,池早早没怎么搭理过他。
祁晏忧愁地叹了口气,池早早立马抬起头来:“怎么啦?”
“没事,”祁晏面色平静,“吃饱犯困。”他趴在桌子上,“睡了,你做题吧,我醒了给你看。”
“好哦。”
祁晏趴下之后就闭上了眼睛,池早早做了会儿题,感觉脖子有些僵硬,就直起身来活动了一下,视线不期然地就落在了对面祁晏的脸上。
他闭着眼睛,睫毛覆盖在眼睑上。他的皮肤很白,看起来像易碎的白瓷一样。他的刘海又有些长了,落下来遮住了眉骨,在鼻梁处落下浅浅的阴影。
祁晏的呼吸很均匀,池早早用气音叫了他的名字他也没有反应,看起来已经睡熟了。池早早便继续用气音说道:“祁晏――你头发又该剪了――”
祁晏毫无反应。
池早早笑趴在桌子上,但是她不敢笑出声,怕吵醒了祁晏。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,池早早直起身来,看到祁晏还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没动。她用胳膊撑着桌子,往前探了探身,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祁晏。
祁晏不光是长得好看,还很耐看。池早早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,但是她盯着祁晏的脸看久了之后就只有一个想法:怎么有人这么会长,五官的形状和比例每一分每一寸都恰到好处,让人挑不出毛病来。
而且相比较起十年后,现在的祁晏还有一种让人惊艳的少年感,百看不厌。
坐回去之后,池早早一时间没了做题的心思,就单手撑着下巴欣赏祁晏的脸,只是欣赏了没一会儿,祁晏就换了个方向趴着。然而那个方向正好对着窗户,午后太阳的光从窗户照进来,投射在祁晏的脸上,晃到了他的眼睛,让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。
池早早见状,便伸出手放在了他眼睛上方,替他挡住了阳光。看到他眉头舒展开,池早早忍不住笑起来。她眨了眨眼,突然起了玩心,又举起了另一只手,开始在祁晏的脸上玩起了手影游戏,一会儿变个孔雀,一会儿变个小狗,还用手指的影子去捏了捏他的脸。
玩够了之后,池早早起身走到了窗户前,将窗帘拉上了。
阳光照不进来,客厅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。在这样的环境下,池早早觉得自己也有点困了,就连那些物理题都变成了哈欠的催化剂。她打了个哈欠,干脆也趴在桌子上打算眯一觉。眼睛闭上之后,睡意很快席卷而来,没一会儿,池早早也睡着了。
然而,就在她睡着之后,在她对面趴着的祁晏却睁开了眼睛。他眼神清明,一点都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。他缓缓地支起身,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池早早。
他本来是打算睡觉的,但却没有睡着。池早早叫他的名字他听见了,说他该剪头发了他也听到了。他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便转了头,结果却被阳光晃了眼睛。池早早伸手帮他挡阳光,他也感觉得到。他能感受到她的目光,心跳也因此而变快了一些。
还好她也趴下睡着了,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演下去。
祁晏忍不住叹了口气,偏巧这个时候池早早皱着眉呓语了一声,惊得祁晏顿时屏住了呼吸,还以为自己把她吵醒了,后面看到池早早眉头舒展,眼睛也没有睁开,这才放下心来。
池早早今天没有把头发扎起来,在她趴下的时候,有一缕头发垂在了桌子上。祁晏伸过手去,用指尖触碰了一下又迅速收了回来。
他低着头,无意识地捻了捻指尖。
“池早早?”
池早早没反应。
“早早?”
池早早还是没反应。
“唉……”祁晏又叹了口气,“单独跟男生在一起的时候,不要这么没防备。”毕竟你也不知道,这个男生对你存了什么心思。
池早早睡得很沉,根本不知道祁晏说了什么。她可能是做了什么好梦,嘴角还弯了一下。
祁晏犹豫着伸出手,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之后,终于鼓起勇气,将手放在了她的脑袋上。在碰到她的那一瞬间,祁晏明显感觉得到自己的僵硬。他已经做好了她会突然醒来的准备,但她没有,反而还蹭了蹭他的手心,就像一只在撒娇的小猫一样。
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,祁晏低声说了句什么,就收回了自己的手。
如果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。
池早早睁开眼睛的时候,感觉周围的光线似乎比她睡着之前变暗了一些。她刚睡醒,思维还有些迟钝,坐在那里发了会儿呆才清醒过来,然后就发现,自己身上多了条毯子。
她有些惊讶,抬起头来就发现,祁晏坐在她对面,正幽幽地看着她,漆黑的眼眸中带了几分控诉的意味。
“……你有什么想说的吗?”池早早谨慎地问道。
祁晏拿起手机将屏幕对准了池早早:“我三点醒的,醒了就看到你在睡觉。现在六点,你终于醒了。”
“说重点。”
“吃饭。”
不知道为什么,听到这个答案,池早早一点都不意外。她说:“我去洗把脸。”站起来的时候,原本披在身上的毯子掉在了地上。她弯腰捡起来递给祁晏,眨巴着眼睛问道,“你帮我盖的啊?”
祁晏语气幽幽:“难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?”
池早早绽开一个笑容:“谢谢你。”
“快点去洗脸。”
“马上就去!”
池早早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,祁晏已经帮她收拾好书包,还背在肩上了,看到她出来,祁晏冲她一扬下巴:“走了。”
“嗯嗯!”
两个人出门之后走了没多久,祁晏就觉得,身后好像没人了。他转头一看,就见池早早跟他之间落下了五六米的距离,还低头看着手机。他折返回去:“走路不要玩手机。”
“我打车呢。”池早早理直气壮。
“坐地铁。”祁晏语气坚定。
“可是地铁好挤啊。”
“现在打车会堵车。”
就在两个人各执己见相持不下的时候,池早早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:“池早早?”她顺着声音转头看过去,就见陶枝站在不远处,正颇为惊讶地看着自己。
池早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,就被祁晏一把拉到身后给挡住了。
祁晏的举动不光让池早早觉得不明所以,就连陶枝也不能理解。她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男生用一种很警觉的眼神看着自己,他那双漆黑的眼眸甚至让她有些打怵,可他们明明才第一次见面。
“陶枝?”池早早从祁晏身后探出头来,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
“我来找我朋友,”陶枝将自己的视线从祁晏身上移到了池早早身上,“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了,真巧。你住在这里吗?”
池早早摇头:“不是,我也是来找我朋友的,”她指了指祁晏,“这是我朋友。”
陶枝看看池早早,又看看祁晏,再看看祁晏身上背着的那个一看就是女孩子用的书包,脸上露出一丝了然:“哦――”她微笑着说道,“那我不打扰你们了,明天见。”
“明天见……”
陶枝走了之后,池早早面色严肃地说道:“我觉得她似乎误会了什么。”
祁晏反应冷淡:“哦。”
“你刚才为什么要拉我?”池早早疑惑地问道。
祁晏侧目看了她一眼,往上拉了拉有些下滑的书包:“因为她看起来不像个好人。”
听到这个回答,池早早差点儿笑出声来。
这个世界的反派跟女配说女主不是好人。
瞥见池早早脸上憋笑的表情,祁晏反而面露疑惑:“好笑?”
池早早点头:“好笑。”
“哦……坐地铁去。”
“好啦好啦,听你的,你说了算。”
吃完饭,池早早喝着芒果汁,看着对面的祁晏一脸安定的表情,就知道他心满意足了。她担心祁晏吃太撑,便提议道:“商场隔壁有条夜市街,要不要去逛逛?”
“你想去?”祁晏兴趣不大。
池早早点头:“想。”
“那走吧。”
这个时间的夜市正是热闹的时候,有很多卖东西的小摊位。池早早没有买东西的欲望,但这并不妨碍她逛。有摊主做生意招呼她,她就凑过去看看。
逛了一会儿,她买的唯一一样东西,就是一个相机造型的……泡泡机。
看着池早早兴致勃勃地按着快门让相机往外吐泡泡,祁晏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开了一点,面无表情地问道:“你今年贵庚了?”
“玩泡泡机跟年龄又没关系的,”池早早撇撇嘴,“你刚才还买棉花糖吃呢,明明才刚吃过晚饭。”
“我走的路刚好消化出了棉花糖的位置。”
“呵。”
两个人正说着,突然有个卖花的小孩跑了过来,对着祁晏就喊:“叔叔叔叔,你女朋友好漂亮呀,给你女朋友买朵花吧?”
小孩的话还没说完,祁晏的脸就变黑了。他目光阴森森地盯着那个小孩,吓得小孩瑟缩了一下,赶紧躲到了池早早身后。
池早早以为他是因为小孩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才不高兴的,正准备跟小孩解释,就听到祁晏语气森冷地问道:“我看起来像叔叔吗?”
……生气的原因竟然是这个?!
卖花的小孩眼睛骨碌一转,从善如流地改口:“哥哥!哥哥你也好帅啊,你和姐姐好般配,所以给姐姐买朵花吧!”
“小朋友,这个哥哥不是我男朋友,”池早早一本正经地说道,“不过看在你夸我漂亮的份儿上,我就买你的花吧。多少钱一支?”
小孩脆生生地答道:“十块钱一支!”
“你这里一共有多少支?”
“还有二十二支。”
池早早点点头,从钱包里拿出二百二十块钱递给那个小孩:“喏,你的花我都买了,早点回去吧。”
小孩眨巴眨巴眼睛,只拿走了两百块,把怀里的花都给了池早早,语气乖巧地说道:“我卖给姐姐二十支,另外两只算我送给姐姐的,谁让姐姐人美心善呢!”他对着池早早鞠了一躬,“谢谢姐姐!姐姐再见,哥哥再见!”
池早早一手抱着花,另一只手对着小孩挥了挥:“小朋友再见――”卖花的小男孩走了之后,池早早低头嗅了嗅怀里的花,“好漂亮。”
一共二十二支花,都是雪山玫瑰。
祁晏幽幽地问道:“你买这么多干什么?”
“回去插瓶呀,”池早早想也不想地说道,“多好看的花花。”这些花都只是半开的状态,但是花朵很大很饱满,全开之后一定很好看。这种状态的花,回去之后还能开好几天。每一朵还配了一支尤加利叶,插瓶一定很好看。
想起刚才那个小孩跟自己说的话,池早早不禁感慨:“现在的小男孩都好会撩哦,老阿姨差点儿就心动了!”
……就这?你这么好撩吗?
心里腹诽着,祁晏问的却是:“老阿姨?”
“这不是为了让你觉得心理平衡嘛,”池早早用胳膊肘撞了撞祁晏,“那个小孩刚才叫你叔叔,你都不高兴了。”
祁晏不服气:“我哪里像叔叔了?”
“不像不像,可能是天太黑了那个小孩眼神不好吧。”池早早哄了两句,祁晏的脸色这才变好看了一些。她有些想笑,“我还以为只有女孩子被小孩叫阿姨的时候会生气,你们男生被叫叔叔也会生气啊?”
“我会。”
“噗――你怎么这么可爱?”
听到池早早夸自己,祁晏都搞不清楚,在她眼里到底什么才是“可爱”的标准了。眼前多了支花,祁晏纳闷地问道:“干嘛?”
“这支送你,”池早早冲他挤了挤眼睛,“看在你可爱的份儿上。”
刚才那个小孩对她这样,她说小孩很会撩。那她现在照葫芦画瓢,难道是要撩他?
祁晏迟疑着接过那支花,盯着看了一会儿之后,又抬头看向池早早。她怀里抱着花,弯着眼睛笑得灿烂。祁晏张了张嘴,问了一个困惑他很久的问题:“池早早,你是不是记性不太好?”
“啊?”池早早愣了一下,随即缓缓点头,“对,我有点儿金鱼脑,”她用手指戳了戳脑袋,“经常不记事,不过一般都是不重要的事情。”
不重要的事情……不重要的事情……
祁晏抿了抿唇,对于自己被划分成“不重要的事情”而感到有些气闷。
池早早敏锐地察觉到,祁晏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有些低落。她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,好像没什么问题,便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我刚才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了吗?”
祁晏扭头:“没有。”
那就是有了。
看到祁晏继续往前走,池早早伸手拉着他的衣服站在了原地,在他转回头来看自己的时候,语气肯定地对他说道:“你不开心,而且跟我有关系。”
她刚才飞快但仔细地想了想,祁晏的不高兴是从她说了她容易忘记一些不重要的事情开始的。
难道是她忘记了什么跟祁晏有关的事情,让他觉得自己把他划进不重要的范围里了?
祁晏没说话,只是低着头,指尖掐着那朵玫瑰的花枝,却不小心被上面的刺扎了一下。他回过神来,抬头看向池早早,却突然脸色一变,拉着她退到了一边。
池早早猝不及防,整个人被拉过去,在祁晏站稳后,她却因为惯性撞在了他身上。她惊呼了一声,瞳孔不受控制地猛地收缩了一下。
她抬起头来,祁晏正好也低头看她,她的脑袋就撞在了祁晏的下巴上。
两个人同时“嘶”了一声。
在池早早身后,一个外卖小哥骑着摩托车刚刚疾驰过去。
池早早捂着脑袋低着头,心跳不可抑止地加快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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